山村校园本该有的和谐与静谧,在圣诞节这天下午被一把冰冷的小刀划破——被划破的还有两个原本平静的家庭。
阿文和小苏同为14岁少年,一个爱看书,一个爱打篮球,两人都内向懂事。
然而悲剧还是发生了。
阿文年迈的爷爷奶奶担心看守所里的他会不会冻着,商量着该怎么给他捎去一件厚衣服……
小苏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惨哭声让路人与之同悲……
奶奶吓得老花镜都掉到地上
12月25日下午3时20分左右,在厂里做工的阿文(化名)奶奶接到阿文爸爸从广州打来的电话,电话里万分火急地让她赶紧去学校。
奶奶下意识猜测可能出大事了,吓得老花镜都掉到地上,赶紧骑自行车去学校。
刚进校门,她被校门南侧停车棚下的场景吓傻了:地上躺着一个昏迷的男孩,阿文正双手抱起他的脸,死命地喊着他的名字。
从周围人的议论里,她得知孙子用刀捅了同学小苏,整个人都懵了。
10来分钟后,120急救车赶到,奶奶和一位老师护送被害者上车。
事后,阿文奶奶说,送上救护车前,她摸了摸孩子的脸,发现已经冰凉。
据苍南县第三人民医院急诊室工作人员称,孩子是前天下午3时52分送到,送到时已无生命体征。
小苏父母接到通知后,立即赶到医院。赶到时,儿子已被暂时安放在太平间外一个小房间里。
昨天下午记者来到医院,小苏的遗体还停放在原来位置,他母亲披了一件睡衣,趴在儿子遗体旁边泣不成声,两个女儿搀扶着她。小苏二姐说,事发后当晚,家人彻夜守护遗体,她们所有关于弟弟被杀一事都是听说的,亟待警方给他们一个说法。
当时学校里究竟发生了什么?
阿文今年14周岁,是括山学校九年(1)班的学生。
苍南警方提供的阿文的供述称,刺死小苏的折叠刀是10多天前阿文在路边捡到的,一直放在身边把玩。当时,阿文在学校厕所门口遇到小苏,并称小苏抱了一名女同学一下,他感到这是对女生的冒犯,就上前质疑其不礼貌的行为,还顺势推了一把。阿文说,他和小苏之前曾有过小摩擦,冲突很快升级,他们就扭打了起来。
扭打中,阿文听到衣服被撕裂的声音,恼怒的他想到了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折叠刀,悲剧随后发生。
“我只想拿刀在他手臂上比划比划,吓吓他,叫他不要动。”阿文供述。趁拉架同学不注意,阿文一挣脱开,挥起了小刀,在混乱中直接扎入了小苏的腹部。
但这些只是阿文单方供述,其真实性还有待警方进一步核实。
而括山学校厕所附近的教室走廊上的监控显示,事情应该发生在当天下午第三节课后。当时,同学们扶着瘫软的小苏从厕所方向出来,阿文跟在后面。阿文离开几步,随后又折回一同搀扶小苏下了楼。
当天下午5时,阿文在老师的陪同下前往钱库派出所投案,随后被警方控制。
阿文关于父母的记忆基本是吵架
昨天下午,记者来到阿文的住处。
阿文爷爷称,阿文父母分居多年,去年办理了离婚手续,阿文和12岁的弟弟此后跟着爷爷奶奶住在叔叔家。
阿文的父亲今年38岁,患有背疾,收入很低,常年在广州务工。事发后,他已赶回苍南老家。阿文的母亲罗女士36岁,离婚后一直住在龙港。据阿文家人说,他们打听到,阿文妈妈一直未再婚。
阿文奶奶回忆说,去年夏天,当时阿文父母已经离婚,阿文妈叫阿文去龙港住几天,此后便再也没有去过。奶奶称,阿文关于父母的记忆基本都是他们夫妻俩吵架的事。事发后,阿文的妈妈并没有去过学校。
阿文懂得安慰奶奶“不要激动”
阿文的爷爷今年69岁,有3个儿子,阿文父亲是他二儿子。阿文的奶奶左臂曾摔伤过,目前仍用铁板支撑左肩。爷爷还在种地,奶奶仍在一个工艺品厂做工,每天从早上7时多干到下午5时多。
阿文奶奶说,阿文长大后很懂事,跟大人讲话客客气气,有时候看到爷爷奶奶为家里的事操心,还懂得安慰他们,让他们“不要激动”,说事情都会好起来。“邻居有事让他帮忙,从来没有推脱一句。”奶奶说:“给他钱去买东西,找了钱都会还给我。”阿文曾说如果考不上高中就不念,直接找份工作赚钱照顾爷爷奶奶和弟弟。
当听说阿文杀人,邻居们都不信。
平时不爱玩游戏喜欢看书
采访中,阿文的堂叔说阿文有一个爱好——看书。
在阿文简陋的房间里,有很多课外书。其中不仅有《怪物大师》等漫画,还有《世界未解之谜(彩图版)》《发明发现大揭秘》等科普类读物,甚至还有一本《中学生要知道的100种现代兵器》。
翻看中,记者看到阿文在《历史与社会》扉页上两行手写的字:“自己再忙,也要看书;工作再忙,也要看书;收入再多,也要买书;住处再挤,也要藏书;交情再浅,也要送书。”
阿文堂叔说,阿文偶尔会去他家玩。他家有电脑,每回他去,都找些书和资料来看,不像别的孩子上QQ打游戏。此外,阿文还常说要去书店买书。
邻居觉得小苏很乖
死者小苏跟阿文同龄,今年14岁(病历上为15岁),是括山社区凤山村人。小苏家以放牧为生,全家租住在靠近括山学校的岭脚村。小苏有两个姐姐。大姐在安徽芜湖上大学,二姐在钱库镇上念高中。
大姐说,他们姐弟间很少吵架,她每隔半个月都会跟弟弟通电话,弟弟没有手机,她每次都先打给妈妈,让弟弟来接。二姐回忆,每次回家,弟弟都会在周日早上陪她去溪边洗衣服,弟弟很勤快,总是帮她洗。姐妹俩说,弟弟在班里成绩一般,人比较内向,但很喜欢打篮球。
小苏一家的房东,是位年迈的老人。老人说,小苏是个很乖的孩子,平时放学都在楼上待着,很少出来玩。一名邻居说,小苏有时去找他家孩子玩,几个人在楼上一个房间待着,安安静静,都没有声响,他觉得小苏这孩子很乖。
中学心理教师:
这个阶段的孩子是危险期的孩子
对这起悲剧的发生,温州中学高级心理教师曹刚分析认为,这个年纪的孩子正处于青春期第一阶段,容易与他人发生冲突,而且英雄主义情节较重,认为自己有一定的能力去保护别人,会想要在异性面前有所表现。我们称这个阶段的孩子为危险期的孩子。此时,孩子的价值观、世界观逐渐形成,喜欢分析、评价老师,会和老师顶嘴、打架或在意自己的形象,由此来表现自己,寻求认同感。
针对这种现象,曹刚说:作为老师,更要注意学生在青春期的变化,学生有不足的地方,不要非黑即白地评论;更要尊重学生,把学生当成一个“小大人”。作为家长应注意孩子家庭责任感和性别角色的变化,正面引导孩子的成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