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一个让人心碎的硫酸毁容案件。被告人6岁的儿子被人无端杀害,她却拿硫酸泼向一个18岁的无辜女孩,致其重度烧伤。可是在法庭上,无论是旁听者还是主审法官,都对被告人充满同情,为之落泪,法官甚至大声质问受害人父亲是什么导致今天这个结果。而这位父亲竟然哑口无言。
原本证据确凿的伤害案,为何会出现一边倒的局面?明明是受害一方,为何却理屈词穷?让人同情的被告人,又有着怎样让人心酸的过往?
下面让我们来梳理一下案件始末。
被告人叫韩欣,1977年出生于重庆一个小山村。22岁那年,她被家里换亲,嫁给一个大自己15岁的丈夫,不久生下儿子见见。
虽然有了孩子,她和丈夫的感情却一直不好。2001年,韩欣与丈夫协议离婚,带着见见与新认识的男友来到北京房山一个小村落了户。
男友身体也有残疾,只能靠做手工挣点微薄的收入,家里生活开支主要靠韩欣打工维持,所以日子过得很清苦。
好在见见聪明懂事,在幼儿园里学东西学得最快,经常拿小木棍在地上写字给妈妈看,老师夸他字写得很漂亮,以后肯定是个有出息的孩子。
见见小小年纪就知道父母的不容易,从来不会像别的孩子那样要这要那,连最喜欢吃的棒冰都很少张口要。
韩欣背井离乡,有时会因烦心事偷偷落泪。见见看到后,总会过来趴进妈妈怀里,帮妈妈擦掉眼泪,用稚嫩的声音安慰说:“妈妈不哭,等我长大了,挣钱给你买冰箱,天天给你冻棒冰吃!”
孩子这样懂事,让韩欣既心酸又欣慰,她把见见紧紧抱进怀中,把他看成自己人生唯一的希望。
可是命运之神总是那么无情,你越在乎什么,它越要夺走你什么。
2005年5月26日,韩欣中午下班回到家,发现见见不在。问男友,说他出去玩一直没回来。韩欣到见见平时常去的地方找,却都没看到见见的身影。
她下午班也没上,和男友以及邻居几人从下午1点找到晚上12点,从村里找到山上,从满怀希望到凄惶不安,却一直找不到。难道儿子出了意外?她不敢想。她一遍遍地喊,直到精疲力尽,才被众人劝回家,在不安中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。
第二天天还没亮,一夜没合眼的韩欣又出去找见见。中午时分,一个村民跑来对她说,村东边井里发现一个孩子。
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,韩欣疯一样跑到井边,拨开人群,往井里看去。
她永远忘不了那悲惨的一幕——
往日活蹦乱跳的见见倒立在井里,井里填满碎石块。虽然看不清孩子是谁,但孩子身上的裤子和脚上那双鞋,让韩欣一眼认出就是见见!
韩欣眼前一黑,晕倒在井边,差点栽进井中。
警方很快破了案。凶手是同村刘二浪家13岁的小儿子营营。他和6岁的见见一起玩耍时发生争执,将见见掐死。他怕被人发现,便把见见扔进废井,拣来许多碎石填到井中盖住尸体,又搬来一块大石板压住井口,以为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。
当天上午,一个村民翻整井边的菜地,想看看井里还有没有水,发现了井中尸体,便打电话报了案。
案发后,13岁的营营被公安机关收容教养3年。
孩子惨死,并被韩欣亲眼见到死状,让她精神几近崩溃。她觉得对不起儿子,后悔得顿足捶胸:为什么要从老家来北京?如果不来,可能儿子就不会出这意外。
她整日沉浸在思念儿子的悲痛中,平素爱干净的她,现在看到房内飞进一只小虫都不忍心赶出去,觉得这可能是儿子回来看妈妈了。
她每天盼着太阳落山,往往不等天黑透就早早上床躺着了,睡不着就吃安眠药,为的是能早早在梦里和儿子相见。
她每天都不愿醒来。每次醒来,她都要发疯一样地在身边乱摸,可是摸不到见见,她又像坠入了深渊。她会立刻爬起来,满屋子找儿子。“见见,你在哪里啊,怎么不出来啊!别丢下妈妈呀!……”
冬天到了,韩欣家的小屋却阴冷阴冷的。她没钱买煤,也不愿买。她后来在法庭上说:
“一想起孩子一个人在井里那么可怜,我暖和了,他怎么办啊?”
2006年初,北京市房山区人民法院判决刘二浪家给付韩欣民事赔偿15万元。刘二浪说没钱给,经法院多次调解,他愿意分期支付。但韩欣不同意,怕他拖到猴年马月还给不完。于是,赔偿一事陷入僵局。
2006年4月,韩欣请法院强制执行15万元赔偿金。
调解中,韩欣提出,刘二浪至少应该先把孩子那1万元丧葬费给了。可是在某公司上班每月工资2500元的刘二浪,张嘴就说没有。
韩欣非常气愤,认为刘家没有15万,难道连1万也没有吗?
更让她生气的是,刘家不仅不给钱,也从未向她道过歉。反而对村民说:“我儿子3年后就能出来了。”
想到自己的儿子惨死,而杀人凶手却还好好地活着,他的父母还这样猖狂无情,韩欣的心就碎了,她恨透了这家人!
丧子之痛像渗入骨髓的毒液,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她,让她痛苦莫名。一连串的打击,让韩欣内心扭曲了,她决定为儿子报仇,让刘家也承受痛苦,让他们尝尝刀子刻在心头的滋味。
法院调解失败的当天,韩欣到商店买了5斤浓硫酸。她把硝酸藏在家里,想先看看刘二浪夫妇态度有没有转变。她不是一个狠毒的人,虽然想报复,却一直没有真正付诸行动。
2006年9月开学季,和见见一样大的孩子都蹦蹦跳跳地背着书包上学去了。韩欣想,见见如果活着,也该上学了。那一刻,她忽然很绝望,转而又想到刘家,可是刘家态度一点变化也没有。
那段时间,韩欣多次去刘家问钱的事,可刘二浪不仅不给钱,反而对韩欣说:“不是我儿子杀了你家孩子,而是另有其人,我已经报案了。”
韩欣信以为真,去公安机关询问,被告知没那回事。
发现被骗,韩欣明白刘二浪是在故意推托,在拖延时间,让她对刘家的恨又加深了几分。
转眼到了2006年11月,韩欣看到刘家丝毫没有给钱的意思,决定实施报复行动。她给自己的母亲和男友各写了一封遗书,言明“没有了孩子我也不好过,我豁出去了!”
她准备报复完刘家,自己也不活了。她找了个大茶杯,倒出1斤左右的硫酸,盖上盖,封好口,准备找机会实施报复。
刘二浪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。老二素素因小时候脑出血,有点弱智;老三营营从小娇生惯养,又因杀了见见被送去劳教。韩欣决定把复仇的目标放在刘家老大娟娟身上。
娟娟从小就懂事,初中起就到离家十几里外的学校读书,毕业后考上北京一所技术院校。
娟娟平时很节约,有一段时间公共汽车涨了票价,她干脆周末不回家,到校外打工挣饭钱。她对妈妈说:“不回家省了路费,给老板打工管饭还给工资,我一天挣了三份钱!”
每次回到家,娟娟总是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,在地里抢着帮爸妈干活。她还帮妹妹洗衣服,帮爸妈管教不听话的弟弟,很有长姐的样子。
这让刘二浪夫妇备感欣慰,把她当作全家的骄傲和希望。
3年后,18岁的娟娟以优异成绩从技校毕业,考了能考的所有等级证书,被一家公司录取为实习员工。
2006年11月17日,娟娟休大礼拜回到家中。她把自己人生第一份工资1550元塞进妈妈手中,让妈妈给自己和爸爸添件衣服,给妹妹和小弟买点好吃的。
第二天是周六,刘家一家人好好聚了一次。娟娟说,自己明天要早点回去,单位还有事要做呢。
她不知道的是,一场灭顶之灾正在等着她......